第26章我是來送禮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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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日料店。暖春微醺，生機彌漫。
新擔子、代表作，仿佛向我撲面而來。我有種想奔跑吶喊的興奮。 奔跑吧！春天！
回到小區。看見晚風中正在夜跑的黎幼天，一身深灰運動裝，白耳機線十分顯眼。他見我進來，迎面給了個大大的笑臉。笑臉在路燈下十分耀眼。
我看得有些出神。幾天不見，他的變化有那麽大嗎？ 他額頭上沁滿汗珠，頭發熱烘烘地站著，和他的肌肉一樣囂張。經過月餘的湯水滋潤的他，面色清潤，仿佛腐爛的土壤裏長出來的新苗。
我不好意思多看，轉身上樓。他跟上來，在我背後道：“生日快樂！”
“謝謝。”我轉過臉，答得十分和藹。
“一定要當面說，才有誠意。”
我想他不僅健康向上了，還更加有會說話，真是進步不少。
“你的誠意我早知道了。LV包保管好。”
“誠意還不夠。我想……”
“還想咋地？你房租交了沒？生活費夠不夠？是不是騷得慌想燒錢？”
我一股怒意沖上來。
“黎幼天你怎麽不長記性呢？！被曲莉莉騙房子、豪車、鉆戒、奢侈品，騙上癮了是吧？你那個馬關條約還沒簽吧？怎麽，又有錢胡思亂想了？”
黎幼天見我這架勢，後半句吞了回去。
我奪門而入，把他留在樓道裏發呆。
暖風依然徐徐。
我在廚房、衛生間、陽臺上洗洗涮涮，好久才弄妥。
勞累我的身體就當給大腦放假。
今天是我的勝利日。如果此時誰給根煙，我肯定會瀟灑地接過手，擺個POSE裝酷。
清早黎幼天又來敲門。我堵在門口問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跟你商量下，你能不能把特斯拉開走？”
“聽不懂。”
“特斯拉讓我測試自己的電池專利性能。我每天在家沒時間開出去測試。不如給你開，正好模擬實際使用，報告會更準。”
原來要我幫忙溜車。我最喜歡的其實是溜娃。
“不合理。不可以。”我一字一頓地說。
“每個月充電的費用，我也想找人分擔。還有停車費……”
黎幼天終於會算計著過日子了，看來昨天的罵沒有白挨。
“可是我擠地鐵上班更快，哪有時間堵在路上。沒機會開。”
“有的有的。你不是剛剛啟動新項目嗎？說不定上下班時間不正常了，總會用得上。”
新項目寫在我臉上嗎？怎麽黎幼天都知道了？莫不是那個八卦緋聞，他也看過了？
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黎幼天樂呵呵地回去，關了門。我下樓。
樓外停車位上，葉風正靠在他的跑車頭上。我問到：“怎麽這麽空？”
“誰讓我住的離你近呢。”
“你住哪兒？”
葉風戴上太陽鏡：“風華府邸。”
我閉了嘴，絕口不說我去過那裏。
“我去蕭景年那兒。順風車你搭不搭？”
我正要去那邊處理商務合同，很自覺地上了車。
葉風側過頭問：“我住風華府邸你不奇怪嗎？”
“不奇怪。那個小區房子沒有低於三千萬的，和你的跑車很配。”
葉風揚了揚眉毛，“我住蕭景年樓上你信嗎？”
“有錢任性。你們住哪裏我都信。”
“別搞階級矛盾。好像你有多挫似的。”
“挫就是挫啊！怕不怕我拉低你的檔次？”
葉風笑笑閉了嘴。
車子夾在往市區方向的洪流中緩緩挪動。一個綠燈過不了兩輛車。
前方斑馬線上，走來一位頭發泛灰的矮胖奶奶。
胖奶奶年紀比我奶奶小點，頭上戴著軟布帽子，穿著花布衫黑褲子，像個胖乎乎的不倒翁。她的肩上一前一後掛著兩個圓桶狀的塑料袋，兩個塑料袋的口紮在一起，裏面是黃澄澄的大櫻桃。她一只手捧著一模一樣的第三袋櫻桃，走到離斑馬線最近的一輛車，舉起另一只手，對著車窗裏的人，一根手指……兩根手指，反覆比劃。前面的車窗關了，她又走到下一輛車。葉風的車在第三輛。
胖奶奶走到我車窗旁邊。我搖下車窗，問她櫻桃怎麽賣。她依然一根手指兩根手指地比劃。我明白她是個啞巴，手勢的意思是一袋二十元。我掏出一百元給她，她向我擺擺手，指指錢。我猜意思是沒零錢找不開。我執意要塞給她，她不肯要。我錢包也沒零錢，只有五十、一百的面額。
葉風看我們這樣僵持，遞給我二十元。我湊了七十給她。她把三袋櫻桃遞到車窗裏來。我向她點點頭。胖奶奶也點點頭。然後她返回斑馬線消失在人潮中。
在魔都有很多這樣的人。
有的身上掛滿各種汽車用品兜售。有的手裏拿著抹布，給你擦後視鏡，然後向窗裏的人伸手要零錢。還有的腰包裏裝滿代開發票的名片，一邊走一邊往車窗裏或玻璃縫裏塞。
這樣的人共同的特點是，就算戴著帽子遮著臉，還是曬得黝黑。
我沒辦法對每一個人伸出手。先賢說“窮則獨善其身，達則兼濟天下”。我窮，但比他們好一點，至少不用在大街上曬成炭一樣。遇見他們的時候，我做不到視而不見，只想給遇見的人行個方便。
我想這樣做的人總比冷漠的人多。就連葉風這樣的浮誇子，剛才不也一樣給我行個方便了嗎？
一座城要容得下大富翁，也要容得下窮光蛋，才算真正的溫暖。
葉風看我捧著三大袋子櫻桃，笑呵呵地說：“這麽多？這兩天吃不完可就浪費了。櫻桃保質期短。要不要我幫你？”
我嘟嘴笑道：“謝謝，不用了。正好帶去送個禮。”
蕭景年的公司像他一貫的穿著一樣，有品、有型、有格調。八層樓的獨棟總部，三百多號人，走進去秩序井然。前臺小姐穿著筆挺的西裝套裝點頭微笑，和旁邊的保安一起引導我們登記。
葉風穿著粉藍色的休閑西裝，戴著墨鏡，兩只手各捧一包抱枕大小黃澄澄的櫻桃，樣子特別引人註明。我也捧著一袋櫻桃，雄赳赳地往裏面趕。跟我去送禮，他表示很無語。
采購部劉總監－戴著金絲邊眼鏡大叔－見我們進來，原本苦哈哈的臉，立即綻開成一朵花。我笑道：“劉總早啊！順路給您帶了點櫻桃嘗鮮。”
“好好好。來得正好。我留一袋，剩下兩袋你給蕭總提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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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擔子、代表作，仿佛向我撲面而來。我有種想奔跑吶喊的興奮。 奔跑吧！春天！
回到小區。看見晚風中正在夜跑的黎幼天，一身深灰運動裝，白耳機線十分顯眼。他見我進來，迎面給了個大大的笑臉。笑臉在路燈下十分耀眼。
我看得有些出神。幾天不見，他的變化有那麽大嗎？ 他額頭上沁滿汗珠，頭發熱烘烘地站著，和他的肌肉一樣囂張。經過月餘的湯水滋潤的他，面色清潤，仿佛腐爛的土壤裏長出來的新苗。
我不好意思多看，轉身上樓。他跟上來，在我背後道：“生日快樂！”
“謝謝。”我轉過臉，答得十分和藹。
“一定要當面說，才有誠意。”
我想他不僅健康向上了，還更加有會說話，真是進步不少。
“你的誠意我早知道了。LV包保管好。”
“誠意還不夠。我想……”
“還想咋地？你房租交了沒？生活費夠不夠？是不是騷得慌想燒錢？”
我一股怒意沖上來。
“黎幼天你怎麽不長記性呢？！被曲莉莉騙房子、豪車、鉆戒、奢侈品，騙上癮了是吧？你那個馬關條約還沒簽吧？怎麽，又有錢胡思亂想了？”
黎幼天見我這架勢，後半句吞了回去。
我奪門而入，把他留在樓道裏發呆。
暖風依然徐徐。
我在廚房、衛生間、陽臺上洗洗涮涮，好久才弄妥。
勞累我的身體就當給大腦放假。
今天是我的勝利日。如果此時誰給根煙，我肯定會瀟灑地接過手，擺個POSE裝酷。
清早黎幼天又來敲門。我堵在門口問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跟你商量下，你能不能把特斯拉開走？”
“聽不懂。”
“特斯拉讓我測試自己的電池專利性能。我每天在家沒時間開出去測試。不如給你開，正好模擬實際使用，報告會更準。”
原來要我幫忙溜車。我最喜歡的其實是溜娃。
“不合理。不可以。”我一字一頓地說。
“每個月充電的費用，我也想找人分擔。還有停車費……”
黎幼天終於會算計著過日子了，看來昨天的罵沒有白挨。
“可是我擠地鐵上班更快，哪有時間堵在路上。沒機會開。”
“有的有的。你不是剛剛啟動新項目嗎？說不定上下班時間不正常了，總會用得上。”
新項目寫在我臉上嗎？怎麽黎幼天都知道了？莫不是那個八卦緋聞，他也看過了？
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黎幼天樂呵呵地回去，關了門。我下樓。
樓外停車位上，葉風正靠在他的跑車頭上。我問到：“怎麽這麽空？”
“誰讓我住的離你近呢。”
“你住哪兒？”
葉風戴上太陽鏡：“風華府邸。”
我閉了嘴，絕口不說我去過那裏。
“我去蕭景年那兒。順風車你搭不搭？”
我正要去那邊處理商務合同，很自覺地上了車。
葉風側過頭問：“我住風華府邸你不奇怪嗎？”
“不奇怪。那個小區房子沒有低於三千萬的，和你的跑車很配。”
葉風揚了揚眉毛，“我住蕭景年樓上你信嗎？”
“有錢任性。你們住哪裏我都信。”
“別搞階級矛盾。好像你有多挫似的。”
“挫就是挫啊！怕不怕我拉低你的檔次？”
葉風笑笑閉了嘴。
車子夾在往市區方向的洪流中緩緩挪動。一個綠燈過不了兩輛車。
前方斑馬線上，走來一位頭發泛灰的矮胖奶奶。
胖奶奶年紀比我奶奶小點，頭上戴著軟布帽子，穿著花布衫黑褲子，像個胖乎乎的不倒翁。她的肩上一前一後掛著兩個圓桶狀的塑料袋，兩個塑料袋的口紮在一起，裏面是黃澄澄的大櫻桃。她一只手捧著一模一樣的第三袋櫻桃，走到離斑馬線最近的一輛車，舉起另一只手，對著車窗裏的人，一根手指……兩根手指，反覆比劃。前面的車窗關了，她又走到下一輛車。葉風的車在第三輛。
胖奶奶走到我車窗旁邊。我搖下車窗，問她櫻桃怎麽賣。她依然一根手指兩根手指地比劃。我明白她是個啞巴，手勢的意思是一袋二十元。我掏出一百元給她，她向我擺擺手，指指錢。我猜意思是沒零錢找不開。我執意要塞給她，她不肯要。我錢包也沒零錢，只有五十、一百的面額。
葉風看我們這樣僵持，遞給我二十元。我湊了七十給她。她把三袋櫻桃遞到車窗裏來。我向她點點頭。胖奶奶也點點頭。然後她返回斑馬線消失在人潮中。
在魔都有很多這樣的人。
有的身上掛滿各種汽車用品兜售。有的手裏拿著抹布，給你擦後視鏡，然後向窗裏的人伸手要零錢。還有的腰包裏裝滿代開發票的名片，一邊走一邊往車窗裏或玻璃縫裏塞。
這樣的人共同的特點是，就算戴著帽子遮著臉，還是曬得黝黑。
我沒辦法對每一個人伸出手。先賢說“窮則獨善其身，達則兼濟天下”。我窮，但比他們好一點，至少不用在大街上曬成炭一樣。遇見他們的時候，我做不到視而不見，只想給遇見的人行個方便。
我想這樣做的人總比冷漠的人多。就連葉風這樣的浮誇子，剛才不也一樣給我行個方便了嗎？
一座城要容得下大富翁，也要容得下窮光蛋，才算真正的溫暖。
葉風看我捧著三大袋子櫻桃，笑呵呵地說：“這麽多？這兩天吃不完可就浪費了。櫻桃保質期短。要不要我幫你？”
我嘟嘴笑道：“謝謝，不用了。正好帶去送個禮。”
蕭景年的公司像他一貫的穿著一樣，有品、有型、有格調。八層樓的獨棟總部，三百多號人，走進去秩序井然。前臺小姐穿著筆挺的西裝套裝點頭微笑，和旁邊的保安一起引導我們登記。
葉風穿著粉藍色的休閑西裝，戴著墨鏡，兩只手各捧一包抱枕大小黃澄澄的櫻桃，樣子特別引人註明。我也捧著一袋櫻桃，雄赳赳地往裏面趕。跟我去送禮，他表示很無語。
采購部劉總監－戴著金絲邊眼鏡大叔－見我們進來，原本苦哈哈的臉，立即綻開成一朵花。我笑道：“劉總早啊！順路給您帶了點櫻桃嘗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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